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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观点丨许国—人类氢时代札论（连载之七）

作者：发布时间：2022-07-22

本文转自郑贤玲老师的产业观察者公众号，内容有删减。

“我无腾化术，必尔不复疑；愿君取吾言，得酒莫苟辞！”

——陶渊明《形赠影》

作者 | 许国

编辑| 郑贤玲

（上接2022年1月14日《许国：人类氢时代札论（连载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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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成功定律”与人类氢时代燃料电池汽车产业化“临界状态”的突破

在人类与自然界发展进程中，客观存在着一种"出人意料"的"荷花成功定律"：一池塘荷花，每一天都以前一天2倍数量开放，假如30天能开满，那么开到池塘一半是第几天？一般人会想当然地认为是第15天，但正确答案是真正开到一半且第二天全部开满是第29天！

自然界中存在同类生长现象的还有竹子。竹子在地底下往往要埋头生长四、五年，而且仅长数厘米，只有到第五年破土而出，才象施了魔法般长势奇快，六周长到15米！还有一种昆虫金蝉，藏在地下暗无天日三年，靠树汁一点点成长，三年后一个夏晚，悄悄爬到树枝，清晨太阳一出脱壳成知了，一飞冲天。

这种自然界成功成长规律，应该说带有相当"传奇"色彩，肯定对人类社会发展有着非常重要而有益的启示。这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马云曾在一次主题演讲中提到的永不放弃成功理念。马云的名言是：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是大多数人死在明天，看不到后天的太阳。由此荷花定律要义之一是，"行百里者半九十"，一个人拼到最后拼的不是运气和聪明，最主要是毅力。越到最后，坚持越重要！

我曾经是文科研究背景出身，一直有一个基于唯物辩证法发展的直观认知：任何事物发展都要遵循量变质变互相转换的规律。量变是质变的准备，量变引起质变。所以我个人认为荷花定律对我们另一个启示更具现实性和操作性，即推动事物物理特性转换的临界点突破——物体从某种特性变化为另一种特性"即将发生"转换的临界状态很关键。

这种临界状态可理解为"恰好出现"或"恰好不出现"该种物理现象。"只有接近极限才能实现极致"。事物在成长发展过程中选择和推动实现"临界状态"，尽快实现特性转换至关重要。

应该说，随着人类将氢气定位为能源使用并推广氢燃料电池汽车，相对于过去二百多年石油时代的历史，人类开始进入一个崭新的氢时代。

从历史进程角度看，我们已经处在氢时代发展趋势之中。随着氢时代呈现，氢气推广的特定领域使用肯定存在量的扩张和质的突变过程，肯定会有若干个发展中的"临界状态"转换出现。这是"荷花成功定律″在氢时代发展趋势中更为重要的一种体现。

那么，人类氢时代发展趋势有哪些逐渐转换的"临界状态"呢？目前，业界最普遍认可的研究结论是，新增氢燃料电池汽车占新增汽车市场1%渗透率可以判断氢能汽车进入商业化运营阶段。还有意大利物理学家塞萨尔·马切蒂专门研究提出新能源需要40至50年才能从1%份额增加到10%份额，社会需要建立一个学习系统，全社会需要时间去接受和推广。

据此，学者研究预测到2050年人类有15%的乘用车，50%的柴油车，总计18%的车辆被氢燃料电池车取代。这几个百分比数据应该是氢时代发展趋势最重要的临界状态转换标志。

实事求是地评价，2014年以来佛山氢能产业的地方实践，最值得总结之处，就是通过建设合资生产线引进加拿大巴拉德公司成熟的氢能商用车电堆技术，最早实现世界上最大规模的1000台氢能公交车推广运营。实际上推动中国氢能产业发展，我们团队最先考虑的就是如何推动氢燃料电池车从两位数到三位数乃至四位数以上规模的问题。

这其中佛山帮扶云浮园区通过与巴拉德合作"1135″氢能战略规划实施，用三年时间实现了世界上第一次氢能公交车运营千台级运营的突破。当然，这种规模的确定是基于一个普通地级市地方经济承受能力所做出的努力。尽管迈出的步子很小，但对中国氢能产业发展却仍带有从0到1的类似"临界″意义。

社会经济发展机制比较完善的国家和地区，非常擅长使用亚当·斯密所倡导的"两只手"理论来推动经济尤其是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来自权威部门最新统计，截至今年6月底，中国最新汽车保有量3.1亿辆，新能源汽车为1001万辆，新能源汽车保有量占汽车总量3.23%。其中纯电动车810.4万辆，占新能源汽车80.93%，新能源汽车新注册登记占汽车注册总量的19.9%，这意味着每销售10辆车有2辆是新能源车。

种种数据，应证了我在2018年10月海南氢能源及燃料电池产业高峰论坛上的一个观点：大力推广纯电动汽车是中国广泛认同的一种主流观点，中国上下正以实践推动纯电动车产业成为新能源汽车领域的主流产业；在世界其他先进国家埋头推动氢燃料电池汽车发展时，中国纯电动车产业异军突起，通过政府引导、企业主导和市场推导，用10年左右时间推动中国成为世界纯电动汽车生产、使用量最大的国家，深刻影响了世界汽车市场格局，把世界汽车市场引入了"氢电并行"时代。这是中国用"政府有形之手"推动产业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功。

其实，无论是用"政府有形之手"还是"市场无形之手"推动，不管代价如何，历史总是以成败论英雄。我一直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对中国超前推动纯电动车产业进行过多评论，更没必要不断"愤击"其种种安全弊端！我国纯电动车战略自2009年国家四部委发布实施《关于开展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示范推广试点工作的通知》开始，经历了"城市试点"、"区域试点"、"全国推广"三大阶段，这其中用五年时间实现了纯电动车渗透率1%的突破：

2014年为0.92%，2015年为1.3%，2017年跃进到2.65%，2018至2020年连续三年超过4%，2021年更是破天荒达到13.3%。而且这些数据提升还与我们政府纯电动车补贴退坡政策及时跟进，以及"双碳"政策大力推动形成有紧密逻辑关系。这其中我们有一个核心事实不可否认，这十年左右时间我国中央财政运用"有形之手"，投入3000亿左右补贴资金，直接"哺育"这一战略性新兴产业茁壮成长！

相对纯电动车发展，我国氢燃料电池车产业技术门槛很高、加氢站投资较高、氢气价格偏高等"三高"特点是业界不争的事实。我国"剑走偏锋"抢先探索发展纯电动车产业具有相当的战略现实合理性。比照我国纯电动车渗透率发展规律，目前全国氢能车保有量只有不到9000台，去年产量仅2000台，以规模和渗透率而论，顶多只相当于2011年纯电动车发展水平。举世瞩目的北京冬奥会，我们以举国之力推广氢燃料电池车，也只有不到1500台规模！

面对过去近十年中国氢能汽车各地自发形成的不到一万台市场规模，国内尚没有任何一家盈利的氢能汽车生产企业，现实中北京亿华通、上海重塑、佛山云浮国鸿等几家核心技术"头部"企业一直在"亏损"局面中挣扎，国内推动氢能产业"先行一步"的佛山目前每个加氢站月亏15万元以上，千余辆氢能公交车常常无氢可加，长时间处于"晒月光"状态。

根据我国13省市氢能规划，至2025年我国氢能汽车现划生产6.8万辆，建设676座加氢站，这一轮五大示范城市中央财政共投入不足300亿补贴资金，不及过去纯电动车财政补贴十分之一。从有关氢能汽车各种宏观数据分析，对中国氢能产业发展阶段最真实的判断是，这个产业市场化发展能力还非常脆弱，尚处于婴幼儿"哺乳"期，"断奶"尚早，氢能汽车推广达到1%"临界规模"渗透率至少还要五年时间，用市场化机制推动氢能产业发展实施尚早。这就是中国氢能汽车产业的现实，这个产业真正需要什么实际不言自明！

相比纯电动汽车产业，氢能汽车在新能源革命、推动双碳目标、摆脱资源约束、经济带动性等方面更具颠覆性的意义，无疑是人类制造业更大更新的未来！我们有充分理由且非常有必要在完成纯电动车推广使命后，重点重新布局中国的氢能产业！

第一，运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手段重新整合氢燃料电池汽车补贴政策

目前以我国政策执行环境和实施条件，已很难出现纯电动汽车"骗补"局面，出台系统的氢燃料电池补贴政策条件已成熟。国家层面可考虑在全社会形成"氢能优先"共识基础上，从如下四方面顶层设计系统的氢燃料电池汽车扶持补贴政策：

一是完善并出台实施新能源汽车"双碳"计分政策，将推广氢燃料电池汽车补贴直接发放到运营端个人及单位。

二是出台专门的氢燃料电池车辆购置税费优惠政策，鼓励各级政府及相关企业优先采购氢能车辆。

三是出台实行国家和地方氢能车辆运营规费减半优惠政策，并开辟绿色通道。收费公路为氢燃料电池车辆优先路权和实行免费通行政策。

四是推广"揭榜"研发机制对氢燃料电池汽车产业链核心技术进行国家层面的专项补贴。等等。

第二，及早布局氢燃料电池乘用车

我国纯电动车推广进程中，有一很成功的做法，就是非常重视并及早进行纯电动乘用车的布局，由此带动1%"临界状态"快速突破。比照纯电动车，尽管目前重点发展氢燃料电池商用车已多年是中国业界共识，但按我对我国氢能汽车产业政策出台过程的了解，形成这一共识只是当时乃至现在的阶段性权宜之计。

无论从技术成熟度，产业发展规律和未来趋势，还是氢能车发展尽早突破1%渗透率现实需要，我国氢能乘用车布局应及早展开。这方面韩国现代氢能乘用车万台推广经验值得借鉴。

我国氢能乘用车布局应从三个方面谋划：

一是借鉴欧洲经验，先从出租车领域规模推广开始。

二是借鉴特斯拉纯电动厂开发经验，整车厂可考虑从高端氢燃料电池乘用车推广开始。

三是借鉴美国加州推广氢能乘用车经验，从探索氢能乘用车新商业模式开始。

第三，围绕"绿氢″推动氢气价格下降

佛山氢能产业地方实践，最重要的启示之一集中在两句话：一句是"没有完善的加氢站网络，再好的氢能汽车都是一堆废铁"；一句是"没有便宜的氢气，再好的氢能汽车也跑不起来"。

按业界测算，氢气价格在40元/公斤，是氢能汽车与传统燃油车竞争的平衡点；一旦将氢气价格降到20元/公斤以下，氢能车完全可以与纯电动车经营成本"一拼"。当前低成本氢气的制备和加注是中国氢能产业链条中最为关键的环节；从世界未来发展形势和双碳目标的实现角度看，低成本"绿氢"的制备和储运是氢能产业最具竞争力的环节。哪个区域拥有最多最便宜的"绿氢"，哪个区域便拥有最具竞争力氢能产业的集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