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郑贤玲老师的产业观察者公众号，内容有删减。
“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万事皆有法，不可乱也。”
规划就是生产力
我在政府工作，兴趣"勃发"时曾专门综合阐述过"四个生产力″的观点：一是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二是规划就是生产力；三是关系也是生产力；四是环境更是生产力。这其中我对政府"规划就是生产力″的观点体会尤深。我经常说，做政府工作，尤其是推动实施重大项目，首先要考虑规划，不仅城市、交通、环保项目建设要有规划，产业项目尤其先要有规划，要遵循规划。一开始就要带有强烈的规划意识，考虑周全，带有前瞻性。规划错了，后面跟着什么都是错的。规划是项目的前提，是项目推动的依据。规划一定要体现出极强的指引性、权威性和统筹约束性。规划对项目的推动还要有十分的空间拓展性，也就是说要有十分的想象力与灵活性。 政府推动规划工作更比较讲究。首先要适度超前。规划不超前不叫规划，太超前肯定变成"空中楼阁"，容易变成"一纸空文"。其次实施提前，尤其是一些带竞争性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要敢于抢先布局，确立先发优势，打造未来产业竞争力。再次是协调靠前。对一些规划实施中的重点难点问题，要勤于"面对面″解决，精于协调好一些关键环节，为全面规划实施创造良好条件。佛山氢能产业正式认可的产业规划无疑是2018年11月经佛山市政府常务会议讨论通过出台的《佛山市氢能源产业发展规划》(2018~2030年)。其实这个规划出台前后有两个具体氢能规划文件值得专门写一写，并做一番深入整体评估。前者是2015年7月由佛山对口帮扶云浮指挥部出台的《佛山云浮氢能源产业"1135"战略部署方案》(以下简称"1135"战略)，这个规划主要应加拿大巴拉德公司要求出台，为合作项目提供政策依据；后者是2019年1月佛山市发展和改革局出台的《佛山市氢能产业"1111"工作方案》(以下简称"1111"方案)。关于这两个规划文件，前者出台很早，估计是中国地方最早的氢能产业专门战略规划；后者布局很有操作性，是2015年和2018年两个文件的延伸和落实。前者体现出规划产业的成功启动，后者体现出对规划产业的有效落实。三个规划文件前后时间跨度长达5年之久，都一同展现出产业规划实施的完整性。这三个规划文件现在都收录在《中国氢能产业发展的地方实践》一书中。《佛山云浮氢能源产业"1135"战略部署方案》出台的时间是2015年7月，以佛山对口帮扶云浮指挥部[2015](26号)"红头文件"印发。文件字数不多，内容简单，主要分为战略背景、战略内容、战略保障三大块。具体内容提炼为"一个战略规划″、"一个资金平台″、"三大工作计划"、"五大项目布局″，所以综合概括为"1135"战略。《佛山市氢能产业"1111"工作方案》出台时间是2019年1月。实际上是受时任佛山市长朱伟同志委托，我与时任佛山市分管工业副市长谭萍同志的一个专题会议纪要。文件明确提出：全国氢能产业已经迎来风口，佛山存在被兄弟城市赶超的可能性，各级各部门要善于算政治账和长远账，从打造"国之重器"高度，及早抢占战略制高点，早谋划早布局，持续发力久久为功，避免出现"起大早赶晚集"现象。工作方案"简单实用"：一个国家级氢能产业标准化创新基地；一个具有国际一流水平的氢能产业核心技术研发平台；一个国际性中国氢能产业大会品牌；一个1000台以上氢能商用车运营城市。这个工作方案实际是根据佛山市氢能产业"1135"战略和佛山市政府氢能产业规划实施而提出来的具体落实工作方案，典型的"复杂问题简单化"，带有一定的方向指引性和具体布置性质。自1839年英国科学家威廉·格罗夫发明世界上首个燃料电池开始，人类氢能产业经历了四次浪潮。而最新一轮中国氢能产业化有据为证的正式起点，就是佛山氢能源产业"1135"战略、佛山市氢能源产业规划及其"1111"工作方案。尽管这三个规划时间段横跨有5年，回头看，对人类氢能第四次浪潮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首先，这三个规划虽然只是阶段性选择了商用公交车作为中国氢能汽车产业的突破口，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从佛山云浮氢能产业实践逐渐覆盖氢农业、氢健康医学领域探索来看，无疑带有长远布局的全局性意义。而且，人类氢时代的最重要的标志，不仅是氢气作为能源在汽车领域的单个应用，而是氢气的多领域应用，是氢气在第一、第二、第三产业中的跨产业横向应用。这是与人类氢能产业前三次浪潮最大的不同。而且，这次氢能产业化浪潮还有一更值得总结的不同，是由中国地方政府和民营企业以十分的家国情怀和责任担当在基层率先推动的，赢得了业界"世界氢能看中国，中国氢能看佛山"的首肯。其次，从数量推广来看，三个规划从一次性28台规模跃进到1000台以上，实现这种千辆级数量推广，佛山包括云浮用了五年时间。这都是当时世界最大规模的氢能车推广，产业推动意义巨大。实际人类直至2022年北京冬奥会才一次性接近如此规模的商用车运营，并且还没有超过1500辆。 再次，从官方重视支持度来衡量，三个规划实施过程中得到了上至国家、广东省，下至市、县(区)多级政府和领导高度关注和大力支持。2016年5月，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胡春华在加拿大举行的广东·北美经贸合作交流会上，参加广东国鸿氢能科技有限公司与加拿大巴拉德公司引进FC-9SSL氢燃料电池技术及生产线合作项目签约仪式，同时列为广东省重点督查项目。2017年12月，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马凯专门到佛山云浮园区考察氢能产业进展情况，明确中国氢能产业补贴不退坡政策。时任广东省省长马兴瑞也多次到云浮帮扶园区考察指导氢能产业工作。今年2月28日，在广东全省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推进会上，广东省委书记李希同志指出珠三角核心区城市率先实现公交车百分之百电动化，对佛山云浮氢能源公交车达到1000台，佛山高明实现全国首条氢能源有轨电车运营工作给予了明确肯定。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三个产业规划提供给中国产业同行，包括政府官员最大的实践认知价值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如 "1135"战略规划不仅没有大篇的政治道理，理论阐述也只国际趋势、国内现状、氢能特点、最新进展4小段。战略目标提法非常"简约"：以项目为依托，以产业为纽带，以生态为衡量，以发展为目标；"立足园区、覆盖全市、辐射珠三角、影响全国"布局。28台跨市氢能公交车的研发起步，以及后来1000台的布局，都是基于当时的帮扶资金能力和佛山单个地级市经济实力确定的，没有"好高鹜远"！而且实施过程中比较灵活地把握政策，敢于担当，做到轻资产生产模式与重资产建投投入紧密结合，技术引进和标准创新环环相扣，超常规加快氢燃料电池汽车产业国产化商业化进程。其实，"1135"战略规划文件出台最具体的背景是2015年6月底7月初佛山帮扶园区清华大学氢能产业培训班。当时园区与加拿大巴拉德公司合作尚处于表层"买卖"阶段，要不要进一步与其合作？如何通过合作"消化"其先进的氢燃料电池技术加快推动广东乃至全部氢能产业商业化进程？应该说通过这个培训班彻底消除了我作为帮扶总指挥的种种困惑，至少坚定了园区用中国高铁模式与巴拉德公司实施战略合作的思路。关键是如何迈好实质性的第一步？如何迈出更大更快更扎实的第二步？如何更大范围全面迈开氢能产业商业化步子？这都需要一种"全局性长远谋划"。当时我们团队与巴拉德洽谈中，外方明确提出中方要有产业发展权威性的规划文件，按巴拉德对中国国情的了解一定要有一份"红头文件"作为双方合作的政策"支撑"！这份文件国家和广东省，包括佛山和云浮两个地级市肯定是不存在的。还别说不存在，很多人、很多地方刚知晓电动车，不知氢燃料电池车，连氢能源产业是什么概念都不清楚。但机遇难求，只能靠园区自己。于是在我个人总指挥的权限内，以帮扶指挥部名义出台这份文件，一切行政审核程序从简。乃至培训班结束后不到半个月时间内正式印发了以指挥部文件编号的这份"战略规划"。记得在接着的项目合作谈判中，这文件被巴拉德总裁麦凯文按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概括为"十全十美"战略，使巴拉德公司基本消除了顶层合作政策"疑虑″。所以说这份战略规划的出台有一定的偶然性和实用性。第二，"谋定而后发，后发而先至"总部署具有极强的针对性记得"1135"战略规划"谋定后发先至"部署是我在核稿时加进去的。三个规划文件都突出这么几点：一是借鉴韩国氢能产业发展路径，率先引进加拿大巴拉德公司先进大功率燃料电池电堆技术；二是强调中国氢能产业的突破口，是将巴拉德公司先进燃料电池商用车电堆技术与中国新能源公交客车先进技术相结合，推动在中国公交领域出现氢燃料电池车辆局部商业化的成功普及，尽快抢占中国乃至世界氢能产业商业化的制高点。具体主要通过实施28台氢能源公交车投入运行计划，高明氢能现代有轨电车试验线项目推进计划和1000台氢能公交车生产运行计划等三大行动计划实现。三是迅速与加拿大巴拉德公司合作，筹建氢能研发中心和产品展示服务中心。用3~5年时间，建成广东省级乃至国家级氢能产业工程研发及展示服务中心。四是通过省市合作共建氢能产业基地途径，搭建氢能源产业重大资金筹措平台。回顾世界氢能产业发展历程，这几个方面体现出佛山对氢能产业发展规律的精准判断与把握，定位尤其符合中国产业的实际。在2016年10月云浮举办的中国氢能与燃料电池产业高峰论坛上，我把这种规律的判断把握提炼为"三招秘诀"：用技术开路，用产品说话，用市场检验。以2017年10月云浮园区与加拿大巴拉德公司9SSL商用车燃料电池合资生产线建成投产为标志，佛山氢能产业"1135″战略取得了阶段性成效。直至2018年12月底我结束帮扶云浮任务返回佛山专任副市长继续推动，三个规划实施"评估"起来应该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成效：一是在巴拉德技术合作引进方面，通过建立平台、二次创新、迭代升级三个阶段的推动，佛山云浮共组建了广东国鸿、上海重塑两大燃料电池研发生产平台，自主电堆市场占有率连续多年全国第一，初步实现了中国氢能产业商用车燃料电池技术国产化从"跟跑"到"并跑"的进步，当前更是实现了"领跑"的跨越。二是不仅成功组建了佛山云浮氢能研究院和氢能产业标准化创新中心两个广东省级新型研发机构，还通过与中国标准化研究院环资分院合作成立佛山绿色发展研究院，创建了国家唯一的中国产业化标准创新基地(氢能)，为中国氢能产业实现标准引领、标准国际化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2019年以后，佛山与武汉理工大学成立了南海仙湖氢能实验室，云浮帮扶园区成立了南江实验室。三是至2020年9月止，仅佛山一市建成了16座加氢站，开通城市氢能公交示范线29条，推广各类氢燃料电池汽车1377辆。开通世界首条商业化运营氢能源有轨电车示范线。这些车辆各项技术性能指标均达到国际先进水平，质量经受了市场考验，社会反响良好。应该说佛山超额完成了三个规划的战略任务，这种示范应用在全国保持了遥遥领先水平，直接推动佛山成为国家氢能产业示范城市广东城市群的牵头城市。毛泽东同志曾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人民群众是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主体力量"；"历史是人民创造的，英雄的人民创造英雄的历史"。从推动历史前进的角度衡量，佛山氢能产业三个规划实施之于中国乃至世界新一轮氢能产业，是一个开创性的起点。我个人理解，这是中国基层干部群众"首创″精神又一重要体现；也是中国参与并推动新一轮世界能源革命的具体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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